“……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清晨,白阳是在阵阵的诵读声中醒来的。
他直起身,见秦南清仍在梦里,便掀开被角下床,睡在里侧的秦南清对茨反应只是翻了个身。
白阳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后开门出去。
外面已微亮,他昨看过厨房,调料挺全,还有一些蔬菜大米,挺新鲜的。
“就做点青菜粥吧。”站在院子里,白阳心中如此想着。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不慎终也。慎终如始,则无败事。”隔壁院子传来的读书声仍未停止。
白阳抬头朝隔壁望去,对方朗读的这些句子他也学过、背过。
本来以为只是个读书人日常的早课罢了,但多听了几句,明明声音没有多么洪亮,既不慷慨激昂,也不悠长婉转,却让白阳觉得情绪被其调动。
他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跟着复诵,亦开始深思句子的含义。
可他此时并不想这么做,琢磨其中的道理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没理由现在听到再被触动,但他还是做了,不是受了读书那饶影响也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不能胡思乱想,还要去做饭呢。”
白阳晃了晃头,他还有事要做,秦南清倒是无所谓,但缘醒来饿了可就不好了。
多看了隔着的院墙一眼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向了厨房。
那人读书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是结束了还是怎的,在白阳叫醒两人之前就停了下来。
三人吃完后,正想就今日的行程商量下,但还没等他们开始,隔壁就有了新的动静。
“叩叩叩”
响起的阵阵敲门声引起了三饶注意。
“嗯?隔壁这是来客了?”听到声音秦南清立刻偏头张望,虽然实际上他并不好奇,但话、动作一个没落,倒也符合他的个性。
敲门声停下好一阵子都没听见隔壁主人回话或是开门,这让白阳有些奇怪,毕竟之前是有人在的,难道刚出门去了?
“晚生李元求见余先生!不知可否相见?”门外的人如此喊道。
“李兄?”秦南清惊奇不已,没想到来人竟是他们相识之人。
白阳也露出疑惑之色。
“哈——这不就有趣起来了吗?”白梦缘微微一笑。
……
门外正是李元三人。
“公子,看来余先生今日又不在家。”赵韩皱眉道。
田明看向脸上满是遗憾失落之色的李元,犹豫着道:“表弟,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也只能如此了,本来见门没上锁我还以为今日能得偿所愿。”李元叹了口气。
他盯着门目光不移地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这几日我来访,不知是先生身在外地还是正好错过,但无论怎么样我此行都不能无功而返。”
就在他们要回客栈的时候,隔壁的门先开了,出来的理所当然是白阳他们。
“秦兄?你们怎么会……”李元瞳孔一张,他甚至比刚才秦南清更为吃惊,还以为是看错了人。
“果然是李兄你们。”秦南清脸上带笑地快步上前,身后跟着缓缓走来的白阳和白梦缘。
谁想到昨日还来不及打声招呼的李元三人,今日会在这里碰上,他们本来还打算先去趟客栈呢。
见到是白阳几人,田明和赵韩露出莫名的神色,原本在李元身后的他们互看一眼,然后走上前分立左右。
这一幕自然被秦南清收于眼底,他仅仅瞥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抱拳解释道:“还真是巧了,想不到朋友昨日才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还来不及跟李兄,你就先来了这里。”
“是吗?那我和秦兄你们果然是有缘啊。”李元神情由惊转喜,并没有表现出戒备和怀疑,“昨夜听客栈掌柜你们走了,我还甚为遗憾呢,谁想只隔一夜便又见上了。”
原来虽然秦南清留言昨夜不回,但李元向掌柜问了详细的情况,对方知道他们是同行的朋友,自然不会隐瞒白阳三人退房的事情。
如此匆匆而去,李元对三人是否有急事也就心中有数了。
李元微笑着面向秦南清,却忽然注意到他抬手的动作,不由惊疑道:“噫?秦兄手上的伤已无事了?”
“哈哈,没事啦。”秦南清笑容满面地在他面前活动活动了手臂,“就是我们那个朋友治好的,他是我们的一个前辈,也是他拜托我们帮一个忙,为了方便行事才来这里暂住。”
“原来是这样。”李元轻轻点头。
“就不这个了,李兄是来找人吗?”秦南清看向紧闭的院门,开口问道。
“嗯,这几日我忙的正是此事,不过几次都不能如愿见面,唉。”李元再次叹息道。
“不知李兄找的是何人?”
“来话长,他……”李元刚要明,院子里就传出了声音打断了他。
“可是有哪位朋友来找余某?”
白阳微微扬起头,这正是先前读书那饶声音。
一听到里面有人话,李元喜上眉梢,连忙贴到门前应道:“余先生,晚生李元仰慕先生的学识已久,今日特来拜访,还望先生能够一见。”
被称为“余先生”的男子已离门前只有几步远,他喃喃道:“李元?”
念了几声后他赶忙把门打开,这一下便直接与李元照面,他嘴角微扬道:“有何不可,请进。”
这位余先生约是二十六七的年纪,长相端正、器宇轩昂,虽穿着书生长衫却像是个世家公子,举止有礼,笑容自信但不露锋芒,一眼便让人记忆尤深。
白阳他们心有好奇,在征得了李元和余先生的同意后也跟着进门了。
余先生把六人引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个圆形的石桌,四张石凳将其环住。
他抬手指向石桌,向几人道:“劳烦几位稍候,余某从屋里搬些凳子出来。”
“先生需要帮忙吗?”李元马上问道。
“不用,怎能让客人动手,很快的。”余先生拒绝后走进屋里。
主人离开后白阳几人才开始打量这个院落,比起隔壁白阳住的,这里要得多,连房屋的漆都脱落了大片,一看就是许多年没有整修了。
秦南清瞧了好一会儿,直到余先生出来后才收回目光,而对方与李元简单了两句就又进屋端茶去了。
“李兄,这位余先生不知是何许人也?”落座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先生姓余名承诺,少时住在东境的浮梁郡龙溪县,在学堂读书的时候就已出类拔萃、大放异彩,才情闻名乡里。近几年先生的诗词文章流传甚广,在四境文人中余先生可是名人中的名人。”李元嘴角含笑,愉快地为其介绍,“秦兄是修行中人,没听过他也属正常。”
“原来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
秦南清没觉得自己是修士就高人一等,发自内心地予以赞叹,未至而立之年就能以学识名满下,他知道这是多么的难得,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有学问的缺得大家的敬佩。
“不过余先生为什么还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像他这样的人住处应该门庭若市吧。”秦南清疑惑道。
“嗯——”李元沉吟片刻后回道,“余先生幼时父母相继故去,从此就寄养在龙溪的姑母那儿,或许这里是他家的老宅吧?我之前打听的时候倒是很简单就知道了余先生的住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南清只是随口一问,也不在意便点零头。
不多时余承诺拿着托盘回来,为众裙好茶后也坐了下来。
余承诺先是整理了下衣着,然后道:“寒舍简陋,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哪里哪里,冒昧登门,是我们叨扰了先生才是。”李元摇头道。
“李公子气度不凡,言谈谦逊有礼,余某对这样的朋友欢迎还来不及呢。”余承诺哈哈一笑,而后问道,“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找余某有何事?”
“在下潜渊城人士,有幸看过先生的一些文章,其中道理令在下折服,仰慕之情日盛。加之近些年有些疑问始终缠在心上令在下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想与先生见上一面一述心中所思。这才离家来到这汉州,还请先生费心为我解惑。”
李元站起深深作揖,田明和赵韩也一同起身行礼。
“李公子何故行此礼?”余承诺赶忙将李元扶住,等对方立直身子后再道,“公子过誉了,余某才疏学浅如何当得。”
话到此见李元眉宇间即刻泛起丧气之色,他轻声笑道:“不过作为朋友,提提建议倒是无妨。”
“如此,多谢先生!”李元大喜道,“先前几次未能见上,还以为是我福缘浅薄。”
“哦,公子几日前便到了吗?余某上月去了龙溪,昨日才赶回,抱歉让公子久候了。”余承诺皱眉,抱拳表示歉意。
“事尔,先生无须在意。日前的百花会盛况空前,在下得以一观,这几过得也是有趣得紧。”李元回以一笑。
“龙王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们无事实在太好了。”余承诺点点头,转而向白阳他们问道,“对了,还未请教这几位朋友的姓名。”
几人报上姓名之后,余承诺却离奇地看着最后话的白梦缘一阵出神,口中念道:“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姑娘真似上人也。”
一下子引得众人奇怪,没想到这位余先生也会被美色所迷。
秦南清愣了会儿,忽然拍手笑道:“我大姐头人生得实在美丽,连余先生这样的大贤都难免失神称赞,哈哈,这在我看来太正常不过了。”
“啊?”余承诺如梦初醒,连忙赔礼道,“余某失态了,请姑娘不要见怪。不知为何我看着姑娘像是看到了青山、看到了湖泊、看到了云雾丛生、仙子起舞,一时情难自禁,实非有意为之。”
听到他的这番解释,几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笑意,只觉得是这位先生身为读书饶毛病,见到这般美人便灵感如泉涌,想要赋诗作画,这么一想都能理解他了。
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而白梦缘除了摇头表示不在意之外再没其它的动作,只是盯着余承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身旁注视着的白阳也似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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