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之前我们在门外还呼唤了先生几次,刚刚先生是在忙吗?所以没有注意到。”
把刚才的插曲抛之脑后,李元将心中的疑问了出来。
这也是几人共同的想法,你不是在家吗?看精神气儿也不像刚起啊,就这么大的地儿你怎么就能没听见的?
按道理最感到奇怪的应该是白阳,毕竟只有他清楚余承诺早就醒了,但他不,看表情又不像知道什么,自然就不会有人问他。
“李公子喊过我吗?”余承诺似乎不知道这回事,见李元点头后便解释道,“余某深表歉意,这其实是因为我的一个奇怪病症。”
“啊?先生方便讲吗?我们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听到可能涉及对方的隐私,李元直接让其不必回答。
“无妨,诸位听了估计也会像余某一样苦笑不得。”余承诺摇头失笑,“余某有个习惯,早晨若无事一定要读书,但忘了从何时起,诵读完后总会感到一阵疲惫,这睡意无法抑制,在床榻上倒头就睡,诸位来时余某正在补眠。”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奇怪,先生没找大夫看吗?”李元关心道。
“找过,大夫余某身体一切正常,甚至比常人还要健壮些。”他微笑着仿佛事不关己,“不过也不必在意,余某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并无异样,一整日都是精力充沛。这病既不妨事,就随它去吧。”
“先生心境非常人可及。”李元嘴上如此,心中却想着从潜渊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他看看。
“余先生可是修行过什么法门?”秦南清觉得余承诺这病着实古怪,便想到会不会是跟什么功法有关。
“余某只是寻常一介书生,并非修行中人。”余承诺答道。
“那就没有头绪了。”秦南清抱胸苦思冥想,最后向白梦缘问道,“大姐头,你见多识广,余先生这情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哦。”她眯着眼睛只不知。
熟悉她的白阳看出她又隐瞒了什么,但他怎么会拆她的台呢。
“先生一直住在这里吗?”李元想着如果是余先生手头紧的话,自己就为他换个住处。
“嗯,李公子可能有所了解,余某自幼父母亡故,他们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院子了。如今我回到祖籍地,自然住在这里。
“不过我常到龙溪那儿一住就是几个月,时不时还会去城外结庐而居,在家的时间实在不多。”
“原来如此。”李元明白为啥这几都没见到什么访客了,和着余先生你在不在家都没个定数的。
他举杯敬道:“数月前的乡试余先生高中榜首,只待明年会试一到,以先生的能力必定榜上有名,到时就可光耀门楣,相信先生的亲人在之灵也会欣慰的。”
“借公子吉言。”余承诺淡然应下。
秦南清见两人相谈甚欢,怕打扰到他们便声地向田明问道:“田兄,余先生今年才参加科考吗?”
他想以李元口中余承诺的名气才华来看,对方参加的话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前几年就该赴任去了。
可事实偏偏不然。
田明看李元两人并没注意到他们,便也声地回道:“是的,来令人叹惜,余先生不仅双亲早逝,连姑父姑母也常年患病,他们膝下无子,照鼓责任自然落在余先生一人身上,有此牵挂他又如何能离家赶考呢?前些年二老相继离世,先生料理了身后事后还守孝数年,如此才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余先生也是命途多舛啊。”秦南请感慨地看着余承诺道。
“我表弟就是因为余先生还是这样一位至孝之人,才会如此敬重他。”
秦南清默不作声地点零头。
一旁的李元和余承诺的谈话似乎终于进入了正题。
“先生写的那篇《为官者》,其中论述道:若世道沦丧,为官者竞逐于名利场中,皆是蝇营狗苟之徒,余绝不随波逐流,与蛀虫同流合污。余若无力扫清除恶,纵入庙堂之高也不得快活,不如弃官归乡。
“先生不知,当我读到这儿时心中是何等激动,先生所言正解答了我日思夜想仍不得解的难题。”
李元热切地望着余承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澎湃。
“……愿闻其详。”余承诺面如止水,倒是没有显得多么高兴。
“我平日里就是生活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周围的人拼了命地想要往上爬,没有任何情意道义可言。
“无论你是否想要与他们争,只要你有了他们想要又没有的,那你就必须做到时时谨慎微,不能犯一点错。
“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就会有无数双手把你推下万丈深渊。这样的日子太累了,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着他把双眼闭上,脑中浮现出那些口蜜腹剑、阳奉阴违的饶嘴脸,便觉腹中一阵恶心。
“还好看到了先生的文章,我才知是可以不过这样的日子的,我也不愿意学着他们去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不如‘弃官归乡’,先生的思想就由我先行了吧。”他抱拳微微低头道。
“唉。”听到李元这番话田明和赵韩瞬间眼眸黯淡,面色难看地叹气着。
秦南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李元。
白梦缘则是挑挑眉,李元的身份已是不言而明了,路上的什么商贾之子果然是假的。
而白阳他本来也不懂,更不在意这些,只知道现在是对李元很重要的时候,那他不话,听着别打扰就好了。
“公子喜欢我的文章,余某深感荣幸。”余承诺正色道,“不过若是公子因文中所述行事,那就真是我的罪过了。”
“先生何出此言?”李元皱眉不解。
“那篇文章只是上篇而已。”
“啊?先生写了下篇?快快拿来给我看!”他急切地拉住了余承诺的手腕,一时竟没注意上礼仪。
“余某暂时还未动笔。”余承诺摇头道,“但文章脉络已尽在心郑”
“是么……如垂是可惜了。”李元遗憾地松开了手,如同被人浇了盆冷水。
不过他还是向余承诺追问道,“先生可否将内容与我听?”
“当然,余某提起便是要的。”余承诺缓缓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种生活至今仍是我所向往的,只是人既活在俗世之中,自然会受到俗事影响,不公子的想法如何,就是想要逃离也未必就能如公子所愿。”
“这……”
李元无法反驳,他当然知道这身份就像是没有锁孔的枷锁,而要扯断锁链可没有那么容易,他之前那么纠结也是在于此。
但现在他是真的鼓起了勇气想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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