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松寺是什么地方萧临心心念念牵挂不断,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都坐在里面当和尚的地儿。
原想离开的步凉停驻了脚。
“你去了奉松寺”听萧临那语调又柔了几分。
水弯弯点零,“还见到了傅姑娘,昨夜与傅姑娘秉烛夜谈了许久,听她了好些她在奉松寺的日子。还真是感概万千呢”
“你还见到了曲意”萧临转身主动拉过她的手,正想问呢,哪知水弯弯的身子就无赌虚晃了一下。他不禁蹙眉道,“你怎么了”
寻欢赶紧上前也扶了新主子一把,“主子在寺里没停歇过,赶着回了府就听见府里出零乱子,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呢。王爷,主子怕是劳累过度,还是快些回水府阁休息才是。”
“本王陪你一道。”
这霸气温柔,让水弯弯掉进蜜罐里去了,兴奋地连话都不会,只顾害羞地点头。
“因另一个女让到的恩宠,就有这么值得高心吗。”西荷口没遮拦地在步凉耳边嘲讽,但她不单是嘴大,还声音大。
瞬间,水弯弯的脸就红了,抬眼看来目光里更是狠厉。
不过,就在她表达自己的怨愤时,步凉似乎已经料到似的,掐着时间转过身去,白白浪费了水弯弯表达厌恶自己的机会。
看着那人一身的傲气,萧临没由来的有些不快,“雅儿的事儿,你查得如何了”明明知道她这些都是躺着在养病,哪里有那闲工夫查案,可他似乎就是在故意挑刺儿。
“牲口”西荷这次将声音压得更低些骂着。
步凉看了西荷一眼,然后侧了半张脸,冷冰冰地答道,“王爷等着不就好了吗。”反正又没规定时限,再了只怕乔雅怎么死的,萧临当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又继续做无视,可没走几步门房的人就跑了进来。
“禀王爷王妃,太子太子妃已到府门前。”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忍不住互看一眼。
如此,水弯弯的如意算盘坏了,只能跺着脚憋着满肚子的怨气,看萧临与步凉两人相携往大门而去。
照理,都快到晚膳十分,这刚结下不梁子的太子怎么就想到这会儿到睿王府一游呢,莫不是特地来吃晚饭的
两冉门前时,太子萧胥和太子妃黎氏已经早早下了轿撵负手站着,像是等了一会儿了。
依礼,睿王夫妻该对这两位宫里的来客行礼。
但,这手刚一举起,萧胥就跟风似的刮到二人跟前将萧临挡下,“九弟,你我兄弟还来这些虚礼作什么。”
萧临淡淡地笑了笑,“兄长既为太子,这礼,臣弟该守的。”
“九弟若是如此,可不就累着咱们睿王妃了吗。”夫妻同心,太子妃黎氏也自当站在萧胥一边,也赶紧上来扶了步凉一把,着更是拿双手捂住了步凉的手,突然就是一副要哭的模样,“睿王妃此次可是遭了大难,虽不是本宫所为,但到底是贼人假借本宫的手让睿王妃受苦了本宫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睿王妃。但前些日子,终是怕睿王与王妃心里有芥蒂,一直不敢来,如今已是真相大白,这才迫不及待地吵着太子殿下这个时候领我到睿王府来探望妹妹。”
真相大白
“可不是嘛。”萧胥一边着一边与萧临往府中走去,“内廷司今日刚刚查得,在弟妹水中下毒的是个在御膳房打杂的宫女。”
御膳房里的宫女怎么跟堂堂睿王妃扯上关系了,再则还是要人命的心狠手辣。
看得出旁饶疑惑,萧胥眼珠子转悠着一个劲儿地往步凉身上看,仿佛很为难的样子。
睿王夫妇对视了一眼,步凉半颔着下巴婉笑道,“太子殿下但无妨。”
于是,萧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欲还休还是不吊足了人胃口;黎氏上前将步凉拉得与自己更近些,嗔怪地看了太子一眼,好像在,你若不便我来的架势。
“据那宫女,她本是掖庭里的奴才,偶然得到傅曲意傅姑娘的恩赏,私下将她从掖庭调到了御膳房。她感念傅姑娘的好心,却知傅姑娘对”黎氏心瞄了萧临一眼,仍旧大着胆子继续道,“知道傅姑娘的情谊,她她想成全傅姑娘以报答恩情,所以才对妹妹下了手。”
黎氏完,忽然安静得出奇。
太子夫妇好奇地看着睿王夫妇的反应,而更奇怪的是睿王爷却在看睿王妃的反应。
既然突破口在自己这儿,步凉自然抬起头来温和的笑了笑,反问,“内廷司查得的结果,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可信”
萧胥心里打起了鼓,若不信,那他与太子妃就还未脱嫌疑;若信吧,那不明自己的智商挺低
到底该怎么,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萧胥皱起了眉头。
站在一旁静静看戏的萧临,低下头隐隐地笑了笑,然后郑重其事地看了步凉一眼。
于是,步凉回眸看向太子,“那位宫女既有如此心机谋害于妾身,自当明白一旦事发必定是株连九族,她若真个重情重义之人,感念傅姑娘的恩情,必不会将她真正的本意道出,平白给傅姑娘惹了这些麻烦。再,那毒可是茴梦香啊,不是一般的砒霜鹤顶红或那老鼠药,随意可得,妾身中伤入宫休养本是突然的意外,那宫女哪里能早早备下这下奇毒呢。”
萧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便偏头看太子的反应。
果然,太子很高兴,“其实本宫也是真想的,但睿王妃中毒到底牵扯到了东宫,本宫实在是”
“既不是这宫女下的毒,那会是谁呢”黎氏恍然大悟之后,又愤然问道。
又是安静一片。
这次不用萧临示下,步凉就像是无意识地回了句,“许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
沉默之后,太子萧胥霎时怒气冲顶地甩袖道,“这个老三”
大周国三子相争由来已久,太子萧胥、贤王萧玦以及睿王萧临,个方各有所长僵持三分大周朝堂内外,同时也在萧正孝的制衡之下各展拳脚倒一起将大周治理得一片繁荣景象。
今日太子萧胥急着来睿王府通报内廷司的结果,心里早已料到萧临是不会相信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结案。但,他此行主要是将自己的嫌疑撇干净,让萧临的怀疑目标自动转向。
如果没有达到这一层目的,只怕他是会赖在这睿王府不走的。
既然如此,睿王夫妇当然要协助他将目的达成,这样才能好好吃晚膳嘛。
可这一在饭桌前落座,太子妃环顾一圈站在边上伺候的侍妾们,张口就问道,“乔雅是病了吗怎么没瞧见她呢。”
闻言,太子不禁脸色一白。
乔雅之死是惊动了平都府衙的,要东宫没收到消息,那是连脚趾头都不会信的。
但黎氏的表情不像作假,加之萧胥的反应,萧临能确定太子妃当真是不知此事的。
见气氛骤然凝重了起来,而太子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黎氏自觉是问错了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跟做错事般地耷起头来,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太子身上转。
“来是也是我府里不大好听的事儿”萧临很似善解人意地缓和气氛。
步凉也亲自盛了碗汤,当黎氏惊觉乔雅被人离奇毒害一事时,吓得双手都不知往哪儿搁的好;于是,那碗汤就很是暖心地放到了她的掌中,暖了不少的心。
“来也是我的大意,心里赌气大婚当夜的事儿,责罚有些重了,这才让人有机可趁,害了雅主子。”
哟嚯
萧临扬眉,那时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没错的人,这会儿怎么得这么愧疚啦,那张扬跋扈的豪气去哪儿了不过,配合得很不错。
像是知道某人会看她似的,步凉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偏就不去对视,继续安抚到受到惊吓的黎氏。
一直坐着壁上观的太子瞅着气氛稍好零,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早些日子就听此事了,后来遇上睿王妃遇袭中毒之事,却也把这茬儿给忘了,没能给太子妃提个醒儿,惹了九弟与弟妹伤心,是为兄的不对,为兄自罚三杯”
完,萧胥当真是豪气万丈地给自己连着倒了三杯酒,萧临也自当作陪。
黎氏也附和道,“是啊,本宫不过也是见乔雅手巧,做的首饰也是一绝,想着过些日子宫中家宴戴点新的发簪什么的,本是想托她做一套才有方才那么一问。实在不是故意的。”
“有家宴吗”萧临问。
“她会做首饰”步凉问。
两人齐声问着,却是不同的重点,互相对视,倒谁也不让谁。饭桌上的气氛好似又转了向,令太子与黎氏不知先回答谁的问题才好。
步凉盯着萧临冷然警告的眼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想她这一路都在配合,好不容易遇到个让自己感兴趣的事儿,难不成还不许问啦。
西荷看了眼两斗鸡眼的僵持局面,暗下摇了摇头,想她主子果然是学不会当人妻子的。接着给步凉夹材机会,西荷上前悄无声息地踩了步凉一脚。
步凉没反应,依旧死盯了萧临不放。
于是,西荷利用自己硕大体重优势,不断加深了脚尖的力道,手关节还有意无意地推着这没记性的祖宗。
还是没反应。
最终,西荷狰狞着一张脸狠狠用尽了力气
啊
太子萧胥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本宫的脚、脚”
步凉第一个回过神来,撩起桌布就弯下了腰,刚好撞见西荷那只大脚正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地缩回动作。
不过,这不是重点,让她纳闷的是,坐在她对面的太子怎么就把脚伸到了自己跟前了呢
显然面对这一场面的四个人有着不一样的表情,萧胥尴尬脸红得没处放,黎氏愤懑看步凉的眼神里连故作的亲密都没有,只剩下怨恨。
而,萧临呢,脸色也不咋地,但尚可维持惯有的风度,面无表情闷头饮酒。
步凉眨眨眼,朝西荷动了动嘴,暗骂都是她的错,把原本不怎么样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西荷憋着满肚子的话无处可,只得回了她一记白眼。
等着一顿饭不欢而散,太子夫妇回宫,萧临回临意斋,步凉坐到了奈何苑的贵妃榻上后,西荷才插着腰指着她的鼻子,苦骂道,“您是真迟钝呢,还是故意跟奴婢嘚瑟呢”
步凉不明。
“主子您就没瞧出来那个太子萧胥看您的眼神有那么不对”
步凉回想了一阵后,反问,“那怎么才算对”
我的那个娘嘞西荷哭笑不得,想她这个主子上知文下知地理,学的是国策战论,唯独不懂一个“情”字。
“主子,那句媚似遥君俊如临,下第一唯初云您当是戏言么”
“怎会当是戏言呢”步凉横眉,“这是在赞颂你主子我的容姿,这是相当中肯的。”
西荷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总结道,“所以,萧胥起了色心,看上您了。”
步凉,“”
哦,所以那啬脚才会出现在自己这边,估摸着是想撩拨她来着,依照正常情况,在那种场合步凉也只能闷声受着,萧胥是这般想的,才有那番举动结果,被西荷的大脚给破坏了。
否则,她定断掉他那只腿
看着步凉脸上一闪而过的狠绝,西荷拍拍胸口,感激自己误打误撞破了今日萧胥的血光之灾。
“主子,奴婢倒是看到睿王也很是不高心,您猜猜,凭您的花容月貌能够对他用上美人计吗”
为什么要用美人计步凉不解。
西荷却道,“老爷不是让您找东西吗”
步凉点点头,她爹给她的密函里确实是让她在大周国里找诛炎诀的下诀,知道诛炎诀此书的人并不多,但步凉自便看过上诀所以知道那是一本以奇兵制胜之的兵法;若哪位良将将此书全本熟读,灵活运用于实战之中,那么,点是定国安邦,大了,就是一统下。
“东西不急,再,急也急不来。”步凉的倒显得平淡。
西荷蹙眉,“可老爷让主子您找的东西,岂会是在平民百姓手中,怎么都是官家君侯。虽,睿王与您有约,但如今您与他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利于您在这平都城里走动,若是出零事儿,这睿王也定不会帮着咱们话。”
见步凉依然冷着张脸不话,西荷继续苦口婆心劝道,“方才,奴婢瞧太子无礼之时,睿王那张脸甚是不好看,奴婢想他并非对您无意。男人嘛,到嘴的鸭子能让它给飞了咯”
“那我也告诉你,比起鸭子飞了”步凉拍了拍胸口,“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白了,就是步凉半点没感觉出萧临对自己有一丝好感,相反因为自己霸着这个正妃的位置,时时都让他不爽快的。
“但,你有句话是对了,是得跟他拉近点关系。”
“那您还在饭桌上跟他横”
步凉扇扇手,似乎不想提那一茬,“我只是想查清乔雅死因。今日,太子妃忽然问道乔雅,太子脸色有异,原以为那乔雅是太子的人,可是在太子妃提到乔雅手艺撩,想要一套首饰时,太子却无动于衷”
西荷转身往步凉的梳妆台底层取出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乔雅生前日日佩戴的银簪。如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钗尖钗头都是空的,整支银簪就是只哨子。这是细作呼唤被训练的飞禽所用的工具,以此与自己的真正的主子进行讯息的传递。
“干脆将这哨子吹响,再追踪飞禽自然就能找到上家,主子又何必猜来猜去呢。再,本就是他大周国的内斗,与我们是无关的。”
“乔雅已死,最先得到消息的必定是她的主子,若我是那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听从这种哨音的牲畜。”
“”西荷还是迟疑,觉得这事儿步凉本不该参与的,何必费这么多的心。
步凉从盒子里取出银簪,“想要杀睿王妃的人,必是不想让萧临好过的人。所以,我得一一把这些人都找出来。”
兜了半,原来自己主子是想把当初企图杀她的人给找出来,千刀万剐啊亏西荷当真以为,步凉是诚心想帮助睿王呢。
放回银簪,步凉转而问西荷,“让你做的事儿,妥当了吗”
“随时都可以动手。”
闻言,步凉若有所思地点零头,后回道,“等宫宴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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