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睿王、姜国的上官大人,你们不瞧瞧这是谁吗!”
温文尔雅面如冠玉的男子手抓一个孩子,扯着嗓子在城墙之上叫嚣着,能够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吗。
孟逸云的手指滑过沅羲细滑的脸蛋,掰过他的脑袋瓜哄骗似的道,“快叫爹娘。你的爹娘在下面呢,看到了吗?”
沅羲慢悠悠的眨了眨眼睛,手里握着萧临临行前给他的布猴,嘟着嘴拽起猴子来往孟逸云的那张脸甩置了去。可能是太用劲儿,站在城墙垛子上的他身板不太稳当,一个虚晃将城上城下的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土夹妖巴。
萧临已挥起了马鞭驱马跑了好几步,上官遥君几乎也是傻傻的将手臂伸了出来一副要接下那一里之外的人儿一样。
“沅羲!”我的孩子……
“孟逸云,你若敢伤我儿一根毫发,本王便倾大周所有兵力碾平你汴梁,将你抽筋拔骨!”
孩子的举动显然把孟逸云和花柔也吓坏了,幸得孟逸云手快一把将萧沅羲抱进了怀里,惊恐的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他的心咯登的一下有些堵。
他犹豫着转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浅绿女子,“柔儿,两军对战岂能用稚子相要作为筹码。若不……”
面对孟逸云的善心,花柔咬唇冷哼,她道,“皇上,这是萧临和上官遥君唯一的软肋,若是我们放弃了,死的便是我汴梁千千万万的百姓,更多无辜的稚子。用他们一个孩子来换皇上更多的子民,这都不行吗。”
花柔很会捏孟逸云的咽喉。知道对方更多的在意,所以只一句话便令孟逸云动容的表情重新坚定了起来。是以,她当即命人将沅羲悬吊于城墙之上,避免孟逸云再次心软。要知她这一路带回萧沅羲,日日面对那张无辜安静的脸,也好几次都差点放弃这个计划,所以她是能够明白方才孟逸云的。
上官遥君从马车上跳下,纵身一跃跳上一匹白马与她月白色的袍衫化作一体,她打马上前与停驻的萧临并肩,此时也已顾不得平日里惯常的风姿绰绝,她扬声冲着城墙上的人吼道,“放了孩子,我姜国退兵!”
闻言,萧临尚是一滞,他别头看了上官遥君一眼似乎难以相信,他居然会为了沅羲退兵。
他拧眉道,“上官丞相是有什么计策吗?”
遥君怒视而去。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心算计吗,“沅羲在上面,不退兵行吗!”
“即便我们退兵,你觉着他们就会将沅羲完好无损的交给我们吗,不定他们会一直将他囚禁在汴梁之中威胁你我。”萧临到底是男人,在某些危机的时刻他比其他人更能静下心分析时局,他倒不知眼前这个纵横下的上官丞相真会因沅羲而乱了心神。
城墙之上虽然听不清两人什么,但瞧踌躇不前的步伐不进不湍举动,花柔不禁宛然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面容扬着清朗如铃的声音道,“睿王爷您对自己的儿子尚不如上官丞相这位舅舅啊,也是,您家有贤妻,若不是您的好王妃将世子交予我,助我汴梁,只怕今日真果城便成为你们的盘中饕餮之物了。”
傅曲意!
上官遥君当即怒转看向萧临。咬牙切?道,“我杀傅曲意你若敢阻拦分毫,就别怪我姜国跟你大周势不两立!”
萧临心下一沉,虽是有疑虑,但默了半晌后他探手伸进墨甲之中,从里取出一样东西顺带着牵出了一物掉落在地。
上官遥君低头一瞧,是那个只歪七扭八绣着“临”字的锦囊,兀自绷紧了一根心弦;萧临跳下马去,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尘,指腹沿着那上面的针脚走了一遍后才珍而重之的收回贴身的衣裳里。
他抬首将手里的东西朝上官遥君递了去,却见她一脸煞白的别着头,似有不解,但看了看城墙上被悬吊着的沅羲,随着绳索摆动着的身子,还是一如往昔的不哭不闹,手上还死死的拽着那只红彤彤的猴子。
萧临不禁动了动喉结,对遥君道,“但请上官丞相从此刻开始指挥我大周兵马!”
什么?
上官遥君转回头,这才看清楚了萧临手里的竟是大周的兵符。
“你……”你这是疯了吗?
遥君?瞪着双目全然的不信,就算他萧临要给也不该是给她这个姜国的人,她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傅景渊,扯起一抹难看的苦笑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萧临明白他所想,也是怅然一笑,“丞相雄韬伟略,萧临是敬佩的。我若将兵符交予大周之人,他们不一定会在我死后协同姜国一道踏平汴梁。所以,若萧临不幸大限已至,还请丞相大人将沅羲带回姜国他母亲生长之处平安长大淡泊此生,也请丞相网开一面即便不许我与她同冢,也让我离着她近一点。”完,他一把拉过遥君的手将兵符放到了她的手心里,松手时像是怀念一样的紧了紧。
然而,在上官遥君反应不及时,他已经带着一个拿着弓箭的近身侍卫扬鞭驱马朝着真果城的城墙冲了去。风驰电骋间,他见到了沅羲一点点扬起的嘴角,声的唤着“爹”,更见到了城墙脚下一身素衣,青丝松散斜嘴痞笑的“阿凉”朝他慢慢走来。
梦中不曾遇,至少死前终是能让他见上一面了。
“萧临!”
听,还能耳畔处还有她怒唤自己的声音,那是从未有人将他的名字叫得咬牙切?却如此动容。
他,是真的很想她。
“罗邺!”上官遥君一抹脸上不知何时滑下的泪痕,转身又对着千军下令道,“唐寅虎傅景渊听命,我与睿王一旦折返即刻发动攻击,势必一举拿下真果城!”
“是!”
遥君扬起马鞭追赶而去,罗邺带着十多名护卫紧紧跟随。追上那名明显速度要慢些的侍卫时,上官遥君毫不犹豫的从其手中夺过弓与箭来!
“萧临,你站住!萧临!”
听见上官遥君越来越近的声音,萧临疾风中回头看去。
“你信我吗!”
萧临蹙眉,叹他何须如此。
但转瞬便见上官遥君厉光尽显转向城墙之上的孟逸云和花柔,“孟逸云,你以为我上官遥君会因为一个人受你摆布吗!既你无视幼子,残忍无情,我亦逢佛杀佛,遇祖杀祖!”完,上官遥君脚踩马镫直起整个身子,拉弓满月箭指萧沅羲。
萧沅羲朦胧的看着向自己奔来的人,张嘴刚喊了一声“娘亲”就瘪着起嘴,呜呜的咳了起来,他见着他的娘亲拿着暮升欺负别饶东西对着自己,悲从心来实在忍不住。
瞧这从来就没有其他多余表情的孩子,对上上官遥君那张狠厉的脸,孟逸云不禁怀疑的看向花柔,似乎在问她:上官遥君真的会因为局势而杀掉萧沅羲吗。
花柔摇了摇头,她亦不敢肯定。
可是,萧临却在上官遥君举起弓箭的那一霎那眯眼回头,加快速度奔至城楼下。
上官遥君用力的紧攥着弓弦指间浸出的血染红了夹着的箭羽,看着沅裟脸,听着他的哭声,她心都快碎了又想着再一次的放弃,可是……她怒视着挟子相要的那俩人,再看已然快要接近墙下的萧临。
“沅羲,别怕!”她柔声道。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直直朝捆绑沅裟那根绳索而去,箭尖穿韧而过绳索断裂、撕拉,沅羲顺势坠落,萧临赶赴从马上跃起脚踩城墙借力反身一把接住沅羲在怀又重落回马鞍之上,即刻调转马头将孩子护在身下不惜将自己的背对上城楼之上满满一排的弓箭手。
见沅羲无恙,始终还直撑撑站立在马上的上官遥君一下泄了气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饶是罗邺眼疾手快上前将其扶住,可同时却也听见那虚弱无力的声音下令道,“保护萧临和沅羲。”
罗邺蹙眉将手一招,身后护卫离开赶去迎住萧临绕到他身后组成一道移动的人墙。罗邺尚记得上官遥君之前的吩咐,故而不多言将两人马头调转飞奔,与此同时便听唐寅虎似扬眉吐气的吼道,“给老子剁了这群崽子!”
随即便是真果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箭阵,一波又一波……护卫护着萧临与沅羲,罗邺保着上官遥君一路回奔直至没入如蚁般的兵马之中才算松了口气。
但,上官遥君来不及喘息便回身找寻萧临的人影,须臾间但见人海之中忧虑之色尚未褪去的他就已经怀抱着沅羲朝她靠了过来。
“多谢!”话一出口,他便见着那两只修长的玉手伸向了眼泪悬挂,?涕欲流的沅羲。
上官遥君捧着沅裟脸,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沅羲。”她尚记得自己拉着弓箭对着他时,他伤心欲绝的眼泪。
沅羲吸了吸?涕,眨了眨眼睛,将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子给扇了下来,然后抽抽搭搭的委屈道,“娘亲。”
萧临苦笑,也不知该如何纠正这孩子的称呼,只是下一刻又见着上官遥君慌乱的动着两手摸着沅裟手臂一直沿下,他暖心一笑安抚道,“沅羲无碍。”
上官遥君怔了怔,又不禁抬头朝他瞧去。
萧临下意识一愣,而后才感激的又答道,“多谢上官丞相,在下安好。”
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遥君似劫后重生般的抬手摸了摸沅裟头,沅羲立马挣开萧临的怀抱伸着手朝着她道,“娘亲,抱抱。”
遥君涩涩的咧嘴一笑,颇为可惜的喃喃答道,“娘亲……”然后,眼前一黑上官遥君直直从马上坠了下去。
“上官遥君!”
“七爷……”
到底是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腰部中矢,只是上官遥君当即就把身上的箭折断,没让罗邺这些人及时发现。
因着萧沅羲这一茬儿,就算有上官遥君的死令,唐寅虎与傅景渊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将真果城拿下,据知打得热火朝时。按照萧临计划事先由暗河潜入的人应该里应外合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然而敌众我寡,仅仅是在城里放了几把火下了些毒后就被汴梁的人抓住斩首了。
面对又高又厚的城墙久攻不下,大周与姜国只好暂时退兵。
受赡上官遥君被罗邺扛回了营帐,萧临传了大周的随军大夫前来为其诊治,可是罗邺不让,甚至刚下战场的唐寅虎也满身血腥的挎着大刀站在前面誓死相阻。
萧临负手站在被阻拦的帐前默然不解,若是姜国怕他大周的大夫暗中做些什么故此提防着他们不许进去也就算了,但据他所知姜国这些人就根本没通知大夫前来,适才他才会把大周的人带过来的。
看看这些饶样子明明都是上官遥君极为忠心的手下,怎么?
他想不通,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萧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对着失踪多时的翘楚道,“你为何在此!”
“我……”翘楚下意识想着找什么理由搪塞才好,但转瞬一想。一记白眼翻了过去,“我去哪儿便去哪儿须得你睿王爷管吗。”着,翘楚提了提身上的医袋转身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罗邺一行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时,露出帐帘边上撅着的圆溜溜的屁股。
沅羲本是萧临牵着来的,见大人们吵得不可开交便松了萧临的手轻轻松松的迈过阻碍,走到了营帐前。但是,他听着那些穷凶极恶的大人们不让刃进去,所以他便不敢进,可是他实在是想看娘亲。只好攀着门帘的缝隙闭上一只眼偷偷的往里瞄。然而这风时有时无的,唯有最下边的缝是最大的,因此瞄着瞄着就只能弯下腰去顶着屁股才能往里看得多一些,不过。即使看得再多,沅羲还是没能看到他的娘亲。
“沅羲!”战场上的事儿翘楚是不大知道的,但看到牵挂多时的孩子出现在眼跟前时,他仍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甚至唤了一声后都不敢上前去拥抱孩子。
直到,萧沅羲实在疲惫的抬起圆滚滚的身子来,喘了口大气儿,然后对着许久未见的义父时也没露出多大的欣喜来,只是扬起抓着布猴的手指了指营帐里面,“义父,娘亲。”
好家伙!翘楚这才大腿一拍张开双臂,欢喜万分的诱哄道,“沅羲,来义父抱抱!”
萧沅羲瘪了瘪嘴吞吞的走了过去。乖顺的扑进了翘楚的怀里,让这个热情过度的义父不停的在自己的脸蛋上吧唧着唾沫,可他那张脸上圆溜溜的大眼仍是纠结的盯着营帐。土状叨血。
终是萧临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翘楚,上官遥君的伤要紧!”
对!
一见沅羲就把正事儿给忘聊翘神医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将孩子递了出去,可递了半似乎人都不对,直到萧临伸手过来接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沅羲,匆匆撩帘进了里面去。
当他见着遥君时,看着她已经睁着那一双墨玉无瑕的眼睛,于是就扫了扫中箭的位置,一眼便知不碍事,适才放下心来。只是此刻那双总能蛊惑人心的眼睛呆滞的落在某处,眉间愁绪万千恍惚让翘楚觉着又回到了五年前奈何苑里的那个“步凉”。
他徐徐走到榻边上,从医袋里取出要用的东西。先用剪子拆了衣裳露出了伤口来,这边又拿着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漫不经心的问她,“想什么呢?”
“在想,他只身奔向城楼的时候在想什么?”
翘楚没太注意上官遥君在什么,只想着怎么分散她的注意力,是以他一边在伤口处浇上了些药酒,接着就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想,这是前世的债,就算我曾那么不愿意要他,整整五年不愿意见他,但是我还是割舍不下他,哪怕是拿整个上官家去换我也要救沅羲。”
“好,救沅羲。”他随后应着的同时,一把拔出了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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