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冶愣住了，目光定在她解衣的手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他急忙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下去，声音低沉却带着急切：“别这样，谣谣，我从没想过要你如此作贱自己。你怎能这样想我？”
青谣凝视着他，眼眶湿润，泪水无声滑落。她强抑住心头的酸楚，语气冷冽：“你深夜闯入我的闺房，肆意翻动我的私物，这难道不是对我轻贱？如今又何必指责我自轻自贱？”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淌下，映着昏暗的灯光，刺痛了萧云冶的心。他方才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措的柔情。他忘了追问她方才的去向，也忘了她为何凭空消失，只余满心懊悔，低声道：“是我错了，方才不该对你发脾气。别哭了，好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丝帕，试图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帕子堪堪触到她面颊时，青谣却猛地侧过头，躲开了他的触碰。萧云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颤，半晌才缓缓放下，叹息道：“谣谣，你误会我了。我怎会轻贱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即便深夜来此，也不过是思念太深，情不自禁罢了。我何曾对你做过逾矩之事？”
青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笑意，目光却冷如寒霜：“若你真尊重我，便该顾及我的名声，顾及我的心意。从今往后，莫再踏足簇，让我独自过我想过的日子。若陛下能放手，我自当感激不尽。若你执意纠缠……”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带着决绝，“那今晚便如你所愿，我绝不反抗。但过了今夜，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她的话字字如刀，带着刻意的疏离与试探。她深知他的性情，知他绝不会在此刻强迫她。她不过是用这番话，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点可能。
果不其然，萧云冶听罢，颓然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中满是苦涩。他低声呢喃，似在咀嚼她的话：“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谣谣，你当真如此厌弃我？”
青谣冷笑，目光锋利，隐隐刺向他心底：“厌弃？不，我只是不愿做那勾人夫君的狐媚子。我青谣此生，最恨的便是那等不知廉耻之人。”
她的话似有所指，萧云冶心头一震，似被触动了某根弦。他急切辩解：“你从未勾引过我！你我本该是作之合。当初姜氏以你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与我订亲，若非昭宁长公主从中作梗，偷梁换柱，你早是我名正言顺的端妃，是我唯一的妻子！”
青谣垂眸，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妻子？不，是妾室。端妃也好，侧妃也罢，终究只是妾。即便我入了宫，也不过是卑微叩拜于正妻之下，仰人鼻息，争宠邀怜。这不是我想要的。与其如此，我宁愿留在这燕王府，做一辈子清冷的正妃，也不愿踏入宫门半步。至于偷梁换柱……”她抬起眼，目光嘲讽，“我与端妃皆心甘情愿，陛下何必执着？后宫佳丽无数，又何必在我这颗弃子身上浪费心思？”
“你心甘情愿？端妃心甘情愿？”萧云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甘与愤怒，“可谁问过我的心意？三千弱水，我只愿取你这一瓢。你却被他人夺走，我难道连追回的权利都没有？”
青谣被他的话惊得一怔，隐隐察觉他言语中的危险意味。追回？莫非他真要不顾一切，用强硬手段将她绑在身边？她心念急转，握紧了拳，语气愈发坚定：“你我身份已定，端妃之事更是尘埃落定。我不会改嫁，也绝不做妾。陛下曾许诺永不逼我，如今请信守承诺，放我自由，让我安稳度日。”
萧云冶闻言，眉心紧锁，似被她的抗拒刺得心痛。他不愿强迫她，本想徐徐图之，待她心动之时再诉衷肠。可她的态度冷若冰霜，似一道高墙，隔绝了他的所有希冀。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思念如烈焰灼烧，让他甘愿抛却一切顾虑。
“我确曾许诺不逼你，但这承诺并非无条件。”他缓缓坐下，目光沉稳，似要与她摊牌。
青谣心头一紧，警觉地看向他，在他对面坐下，刻意拉开距离：“什么条件？吧。”
萧云冶目光灼灼，直视她道：“第一，你需与燕王府彻底割裂，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让你以全新面貌生活；第二，你必须留在我能触及之处，随时让我见到你；第三，我绝不强迫你，但你不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想见你时，你不得避而不见。”
青谣听罢，气极反笑，声音中带着嘲弄：“这算什么条件？让我抛却一切，改头换面，生活在你的掌控之下，随时听你召唤？这与被你豢养的玩物有何区别？你口口声声不逼我，可这番安排，又与强迫何异？”
“至少，我绝不会逼你同我欢好！”萧云冶沉声回应，语气斩钉截铁。
他的眼神坚定如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似已下定决心，不容她退让半步。
青谣被逼至绝境，心中的怒火再难抑制，索性撕开所有伪装，直面他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非要纠缠我？若为美色，你大可今晚得偿所愿。若因你所谓的前世亏欠，想用今生偿还，那我告诉你，我绝不稀罕！前世伤我至深之人，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若真是那人，便请从我的世界消失。无论你如何弥补，我都不会接受。试想，有人用刀剜了你的心，千刀万剐，你还会原谅他吗？有些伤，永远无法愈合。你那些徒劳的补偿，我一个字都不想要！”
萧云冶闻言，震惊地看向她，眼中闪过痛楚与迷雾。她的目光如刀，带着恨意与嘲讽，让他心头一颤，似有所悟。他迟疑起身，试探道：“你……你都知道了？”
青谣冷笑，声音冰寒：“是啊，你不也早就知晓？既然你我曾互伤至深，你又何必再来寻我？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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