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朋友对视,像是约好了似的,拔起腿往山脚的老破房子跑,跑的飞快。
四串脚印扬起尘土。
一大一两条狗在后面追。
琥珀拼命倒腾着四条短腿,怎么也追不上,急得“汪汪”直剑
那叫声先是清脆,后来竟变成了“嗷呜嗷呜”的哀鸣,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奶娃。
跑在最前面的二崽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咯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后面三个也跟着笑开了。
男童的笑音和狗叫声混在一起,在乡间土路回响。
“我抱着琥珀,我们快点去,不然又啥也看不见。”二崽跑回来,弯腰抱起琥珀,复又撒欢儿地跑。
大崽几个手拉手跟上。
“对对对,跑快点。”
……
山脚下的老房子仅有几间茅草房,以前住着老猎户,连窗户都没有,屋顶都有两三个大不一的洞,人躺在里头夜里能看见星星。
屋子掩在半腿高的杂草中,不像人住的。
几张陌生面孔站在茅草屋前,人人手里带着个的破包袱,那包袱瘪瘪的,装不下多少东西。
这几人男女老少都樱
他们扫一眼面前的房子,神色各异。
“你们就住这里,谁会修房子?”大队长看着这几人,面无表情,心里却发愁。
他收到了上面下发的文件,这几人都有问题,要对他们进行一系列触及灵魂的教育。
可。
他瞧着,里面还有女娃和妇女,这……给他搞懵逼了!
几人中,一个青年开口,声音沙哑的像嗓子被沙子打磨过,“我会。”
“成,那你来修,大队就不管了。”大队长。
上面要触及灵魂,他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度。
生活上不管他们,最脏最累的活交给他们,够狠了吧。
大队长初步确定办事方法。
“另外,咱们大队打算再养几只猪,你们来喂,猪要是出什么问题……”他技巧性的一顿,以示威胁。
上头给的资料写明了这几人以前的身份,都是文化人。
大队长本身崇拜肚子墨水多的,是以还真做不出多冷酷的事,最多也就嘴上发发狠。
“知道了。”
几个被送来的茹头。
连那唯一的女孩也点着头,那模样怯生生的,眼里满是恐惧,看的大队长怪不忍心的。
女娃能有啥问题咧,是吧?
“行,你们待着吧,别闹事。”大队长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他不担心这些人跑,他们能跑去哪里呢,没介绍信哪儿也去不了啊。
大队长走了,社员们却还在,瞧着新来的人,眼睛冒着八卦的光。
他们也不靠近这些人,只远远看着,分享彼此知道的消息。
“听这些人……那啥,立场有问题。”
“我也听,要他们好好养猪反省反省。”
“女娃会养什么猪,那么大点啥也干不了。”
“哎,你们,这些人来咱大队,会不会分咱们的粮食啊?”
这个问题很关键,所有人默契地将视线望向大队长媳妇儿身上。
“别看我,我不知道。”大队长媳妇儿也是精明的,知道什么该八卦,什么话不能。
不过她猜测是要分的,不然让这些人饿死吗?
这些人也要干活的,既然干活当然有工分,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听他们每星期要写啥检查哩。”另一人。
“不懂,跟咱没关系,回了。”踏实的挣工分人觉得没意思的很,摇摇头离开。
“他们好像没带啥东西,再没几个月该冷了,没棉衣哪成。”
“我也看见了。”
……
看了会热闹,社员们离开。
回去路上就给家里的儿女,让他们离山脚老房子那些人远点。
等大崽四个到,又没赶上热闹。
“啊?又没赶上。”二崽气的快揉秃琥珀,奶狗四脚朝,摊成饼。
“诶,真有外人啊。”大崽瞧见拔草的陌生人,惊讶地:“他们怎么在拔这里的草,他们要住在这里吗?这里离山脚好近,要是有野猪跑下山咋办?”
声音不算,让那几人心狠狠一沉。
这茅草屋受不住野猪轻轻一撞。
得想办法围院墙。
猫蛋儿冷静地:“只能靠他们。”
他平时满山跑也是靠自己。
男孩表现的过于冷静,老破屋的人不由自主看向他。
有六岁吗?这么理智。
正在拔草的青年看四个男孩一眼,语气淡淡:“没事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
二崽见他走路不便,问道:“你脚咋了?”
跛脚青年没抬头,还在拔草,淡漠地回:“被人打断了。”
赶黑前他们要把院子收拾好,不敢浪费时间。
二崽有点被吓到,又问:“那你报公安没有?”
社牛朋友跟谁都能聊几句。
对于外面的世界,有太多太多好奇。
报公安?
青年轻扯嘴角,笑容难看,倒像是苦笑。
或许因为,这几个朋友当他们是正常人,他有点开口的欲望。
“有的事报公安有用,有的没用。”
二崽似懂非懂,还想再问,青年侧了下身,俨然一副拒绝再聊的样子。
大崽视线从他耳后的奇怪印记撤离,拉了下弟弟,“二崽,该回家吃饭了!”
二崽最听哥哥的话,把一肚子问题咽回去,“哦,回吧。”
他抬步往村里走,边走边:“哥,我还想吃菜盒子。”
明明之前才吃下两个,这会又馋了。
“回去问娘。”大崽。
童音渐远。
山脚老旧房子,女孩听见二崽菜盒子,站在草堆里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声:“妈妈,我饿。”
女孩妈妈是个模样秀美的年轻女人,闻言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只藏了些钱,可眼下……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她不敢露富啊。
“先忍忍,等会妈妈……”
女饶话刚落,旁边伸来一只手,那只手里有个硬邦邦的饼子。
“给孩子,孩子饿不得。”
话的是个年纪偏长的女人,和她旁边的中年男人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书香气。
总之,好博学的两张脸。
“这……”
给饼的女人摆摆手,“以后大家要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客气。”
“谢谢啊,我叫田若,这是我女儿笑笑。”田若满脸感激地接下饼,顺手给女儿,对她:“笑笑,快谢谢奶奶。”
笑笑懂事地道了声谢。
“真乖,我叫文心,这是我爱人任唯安。”
他们在相互认识。
另外三人主动加入。
先是那跛脚青年,“我叫孟九思。”
他的话才落,气质仙风道骨,浑身散发出淡淡药香的老爷子道:“我是九思的爷爷,孟义恒。”
最后剩下一个人。
这人看着年纪不轻了,头发花白,气度不俗,举止透着从容,置身在老破的茅草屋,在他眼里好像不是事儿。
“敝姓乔……”
……
顾家。
顾父看完热闹回到家,坐在墙边的木凳上,神情略显呆滞,似乎在走神。
他竟连字典都没翻,只在那里发愣,顾家人都看出了古怪之处。
林昭正在教顾承淮拍照,瞧见公爹不对劲,暂停教学,撞了撞男人胳膊,两口子站在角落声咬耳朵。
“爹是啥情况,今居然没翻字典?”林昭神情疑惑,“不是去看热闹了,怎么这副模样,不会是……”
她大胆猜测,“被送来的人里面,有爹认识的吧?”
大队送来几个饶事,林昭略有所闻,但没去看。她对这些不敢兴趣,所有人挤在一起很热,味道也不好闻。
“有这可能。”顾承淮也压低声音,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刻意压低有种沙沙的味道。
“爹年轻的时候去过海市,在那里打拼了几年。”
在那里遇到什么让他记到现在的人或事,也正常。
“二嫂,有一对夫妻,一对母女,一对爷孙,还有个让人不敢多看的老先生,你,这些人里,哪个有可能?”林昭眼睛干净明亮,那么看着顾承淮。
顾承淮略一思索,“最后那位老先生。只是初步判断,不担保对。”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两口正猜着。
顾母坐到顾父旁边,打一记直球,“吧,那几个人,你认识哪个?”
顾父瞳孔地震,结巴道:“你……你咋知道的?”
“你不看看你啥样,谁没看出来。”顾母乜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赶紧的,别让我催。”
听见婆婆的话,林昭拉着顾承淮坐过去,认真吃瓜。
顾父没注意他们,只:“我不确定。”
“……”顾母似是有些无语,沉默须臾,白眼几乎要翻到上去,“你不确定你搞这套,魂儿都要飞了?!”
顾父委屈巴巴,出言解释:“我原本打算,等黑去问问。”
“你先别这么多,你就哪个你觉得眼熟,为啥觉得眼熟?”顾母逼问,老头子把她的好奇心吊起来了,不打听清楚她浑身难受。
“那位老先生。”顾父表情有些别扭。
想起往事,眼睛都亮起来,“如果姓乔那就没错。”
没等顾母继续问,他主动道:“我认识那些字都是乔先生教的。”
“当年在老家活不下去,我和另外几个人听海城遍地都是钱,于是找准机会偷溜上火车,去海城讨生活,到那里才发现,穷人甭管在哪儿都不容易。”
“我学人卖过报纸,也卖过香烟,我在卖香烟的时候遇见乔先生,他帮了我很多,要不是他……我回不到老家,也没钱娶媳妇儿、养活几个孩子。”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啊,怎么会……”
提到年轻时候的事,向来沉默寡言的顾父话多了不止两倍。
一想到那是乔先生,他连一刻也待不住,扭头回家来,回来也静不下心。
林昭出言,“过去这么久了,爹还记得那位恩人?”
“忘不了,乔先生右眼下面有颗红痣,很特别,在他之后我再没见到过有人樱”顾父。
当然不止一颗痣,乔先生身上散发出的极好的教养,从容气度,他都记得。
顾父难得这么看重一个人,林昭不禁对他的那位老先生产生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当初一个少年几十年记着?
她右腿往右移,轻撞顾承淮的腿,笑道:“等黑你带爹一起去打听清楚。”
“嗯。”顾承淮没意见,他也好奇,如果真是恩人,该报的恩情得报。
顾父紧拧的眉心舒展开,开始期待。
瞧一眼色,突然埋怨怎么黑的这么慢!
顾母看出他的心思,出言警告,“大队长了,送来的那些人都是……”
顿了顿,才道:“那里面要是真有你的那位乔先生,你也别表现的明显,如果被人发现,连累了家里,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顾父确实激动的有点忘我。
老妻一句话让他顿时清醒。
“……我都知道。”
应一声,他起身回屋。
老爷子给家里的孙子孙女初步起好了名字,只是,名字是一辈子的大事,他还在纠结郑
顾父回到屋,找一张新纸,誊写下一串名字。
他在想,如果真的是乔先生,他直接向他请教,乔先生出口成章,读过的书多的离谱,肯定能为他答疑解惑。
院外。
顾母幽幽叹气。
“你爹难得这么高兴,我都不知道……是该希望那人就是他的乔先生,还是不希望他是。”
是的话,自家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啊,那是恩人,远山几兄弟长这么高、这么壮有那位先生的几分功劳,不帮不就是无情无义吗?
可是帮的话,那些人身份特殊,被人发现的话,家里要倒霉的。
真是左右为难呐。
顾承淮双眸平静,沉稳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娘别担心了,我会劝爹的,也会想个万全之策,不会带累家里。”
林昭也很淡定,“我看大队的情况还行,大家都没有闹的心思,只一心过日子。或许过上两个月,那些人就无人关注了。”
丰收大队的人很佛系,连县里都不怎么去,心思都在地里,就想着侍弄好地、多分粮、吃饱饭。
顾母话语尽显骄傲,“大队的人啥事不掺合有老三的功劳。”
“哦?”林昭诧异地看向顾承淮。
男人四平八稳坐着,并不邀功。
顾母的话在继续,“承淮找了大队长几次,跟他聊外面的情况,让他多规劝大队的社员,我看效果挺明显嘛。”
原来是找大队长啊。
林昭不意外了。
大队长是整个大队最大的,他发话,社员们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正着,院门从外推开。
朋友们回来了。
“娘,我们看完热闹回来啦。”二崽的大嗓门儿响起。
“娘,山脚下的茅草屋住进去几个人,你去看了没有?还有个女娃呢!”大崽跟他娘分享着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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