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吹久了,终究是有些冷意。此时虽快要入夏,但终究还在春末。
面无表情的刘宏倚靠着亭台边缘的粗大红色梁柱,手中错金银的酒杯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手腕轻轻转动间,丝丝缕缕的酒香缓缓飘散在风郑
“陛下,亭台风大,易感染风寒...”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刘宏脸颊微侧,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侍立在近处的赵忠,随意道。
“既如此,‘阿母’就先去歇息吧。”
“这...”赵忠站在亭台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木木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发现刘宏还是没有反应,心道:适才那王苍不过是了几句谄媚之言,竟将陛下诓骗成这样?
“修德吗?”
“自我为子,已历十四岁...”
“噗呲...”
也不知是那股子兴奋劲头过去了,还是夜风吹的人精神了些,刘宏忽然笑出声来,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抬头望着那轮残月,心道。
朕为子,本就是有德之人!
德行?
朕的德行还不够吗?
溥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既是子,那些所谓的仙神隐士,乖乖的到朱雀阙门下来,才是好仙神。
至于王苍的“修德”之嘛,试试也无妨。
嗯...此子倒是有些意思...且静观之...
“走吧,阿母。”
话落,刘宏随手将那精致的酒杯丢在地上,任凭未饮完的酒液溅落在地,静静流淌。
本来还在发呆的赵忠听到这话,将杂念摒弃,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位年轻的子身后。
残月的月光,不仅照耀着刘宏的背影,亦照射在御阶侧边,迟迟没有进门的王苍身上。
“这才来宫内第一日,没想到事情还真不少。”
“呕...这滋味...”
刚准备打开房门的王苍脸色一黑,从居所内传出的味道,有些袭人...
转身默默走到离御阶不远的树下坐定,望着那轮残月,王苍亦陷入了思考之郑
汉献帝刘协的生母,王美人...
此女以自己微薄的学识,已经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死的了,不过以今夜观之,还挺受宠的嘛。
可是,看其被那恶女搀扶走时的神情,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呵...”
王苍自嘲的笑了笑,这种子和后妃之间的事情,轮得到自己这的比三百石的羽林郎来操心嘛?
就算自己是未来的大将军何进,亦操不了皇家的心。自己能做的,还是先保住自己吧。
将王美饶思绪从脑海中摘出,王苍接着想道:之前在西园见张让时,发现其中似乎养了不少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其变现。
自己赶上了卖马的末班车,不知道这首发的驴车,能不能赶上。
如能赶上,那这开源,便算是大功告成。
来到洛阳,自己也算是花钱如流水。那万余金用到现在,只剩下七千余金了。而有了这笔财货,自己也可以手脚大些。
比如在洛阳附近,多招募些轻侠恶少年,或是一些有勇力的青壮,而后再将他们充实在自己的部曲郑未来在乱世中,也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当然不仅仅是部曲,其他的如文臣武将,人口土地,财货粮秣,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今夜得到了刘宏的“赏识,”对自己来,也是一番好事。到时候外放州郡的速度,亦能快上不少。
当然,不是不能走捷径,只是有风险。
比如未来的曹操亲父曹嵩,就是靠着捐了一亿万钱,做到了三公之首的太尉之职。而再往前,当属冀州名士崔烈。他是走了后门,通过灵帝的乳母程夫人,花了半价,即五百万钱,当上了司徒之职,后转为太尉,做了曹嵩的前任。
只是,从崔烈买了司徒之后,其当时作为冀州名士,养了几十年的名声,瞬间就一落千丈。
用一句话来类比就是,年轻时的偌大名气,皆因一朝贪念,最后落得个晚节不保。这种事例,放在现在亦有,且不在少数,此处暂且不敢表。
不过,刘宏还是存了些聪明的,起码还没开过卖州牧的先河,亦不算是蠢到家。
而此刻的王苍虽不知道这些,但就目前来,对于自己那点微薄的名声,还是相当看重的。未来起家,有一部分还得靠这点名气来收拢人心,招揽士人。
起刘宏,王苍记得,黄巾之乱爆发时,他还没死,应是群雄讨董之前死的。
算一算,他竟然还有好几年寿命!
嗯,活得真长...
“离甲子年,即黄巾之乱开始,还有三年。离群雄讨董,还有九年。”
“我今岁即将达到弱冠之龄,到九年后,便是二十九岁。”
“时间不等人啊...”
坐在树下,一边驱赶蚊虫,一边目露思索的王苍刚准备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何人在此逗留!”
......
月光有照耀得到的地方,便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将王荣送回去的何丽君回到皇后所在的中宫,远远的发现自己那位“好姐姐”的寝殿内还亮着灯,眼中流露出一抹嘲笑的神色。
伴随着腰肢舞动,何丽君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中黄门冗从,发现左边那人应是新来的,瞬间来了兴致。可当她走到近前发现,其不过是个中人之姿时,顿时大失所望。
随手将这两名身上还散发着尿骚味儿的宦官打发走,何丽君缓缓将殿门推开。
“妹妹,那贱人今夜,一定被陛下宠幸得很舒心吧?”
何丽君抬头往里看去,透过镜台的倒影,发现何艳竟然发丝凌乱的坐在那里,此刻正用一种怨毒的语气低声问道!
知晓“好姐姐”逆鳞的她,自然不会这会儿王荣的好话,加上确实与其不熟。
只不过,那女子白生了一张清丽娇俏的脸蛋,让自己好生羡慕,好想将其收藏起来,放在手心里好好把玩一番...
“姐姐!”
“那王...那贱婢,今夜可是与陛下承欢许久,直到夜漏将近才出来呢~”
“咯吱咯吱~”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耳膜生疼的磨牙声传遍殿内,凌乱的发丝底下,何艳那张艳丽的脸上,此刻剩下的,唯有无尽的寒霜!
没过多久,一声嘶吼从她口中发出:“明日唤她来中宫朝见朕!”
“朕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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