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尘封卷轴,墨痕暗藏玄机。
迷雾引向荒芜地,枯骨教堂待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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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临的指尖拂过泛黄的皮质封面,触感干涩,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微凉。
这本日记,寻来费了不少周折。
它藏匿在一处早已废弃的银行保险库深处,与一堆蒙尘的旧文件为伴,仿佛被时光彻底遗忘。
若非借助了些特殊渠道,加上一点运气,它恐怕会永远沉睡下去。
日记的纸张边缘已经发脆,墨水是那个年代常见的蓝黑色,字迹却意外地清晰,带着一种刻板的工整。
威廉·艾什顿。
一个连书写都透着一丝不苟,甚至可以偏执的名字。
阮白釉坐在他对面,目光专注地落在摊开的日记上。
他们已经翻阅了大部分内容,记录着威廉在雾港的日常,他对艺术品的病态迷恋,还有一些隐晦的商业交易。
直到翻到后半部分,夹在两页之间的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才让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那不是日记本原有的纸张。
它更古老,质地像是某种处理过的羊皮,边缘有被心裁剪过的痕迹。
纸上用一种近乎褪色的棕褐色墨水,绘制着模糊的线条,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地图的片段。
旁边还有几行手写的注释,字体与日记里的截然不同,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急促福
“这是……”阮白釉微微蹙眉,伸手心地捻起那张羊皮纸的一角。
灯光下,那些模糊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眼前跳跃。
“光线太暗了。”沈青临起身,拉开了书房厚重的丝绒窗帘。
午后的阳光并不炽烈,被窗外的薄雾过滤,变得柔和而朦胧,刚好投射在书桌上。
他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递给阮白釉。
阮白釉接过,凑近那张羊皮纸。
“字迹很模糊…像是拉丁文,但不完全是…”她低声,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符号,“这里…提到了‘Sanctus ossibus’…”
“圣骨教堂?”沈青临对西方宗教有些了解,立刻反应过来,“我记得雾港市郊确实有一个废弃很久的圣骨教堂。”
“还有这里…”阮白釉调整放大镜的角度,“提到了‘交易’…‘钥匙’…还有威廉的名字缩写‘.A.’。”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不仅仅是一张地图。
这是威廉留下的,指向更深秘密的线索。
“陈伯过,威廉用窑厂作为掩护,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沈青临的目光变得锐利,“那个教堂,很可能也是他的据点之一。”
“他把这张图藏在日记里,而不是直接记录在日记上…”阮白釉放下放大镜,看向沈青临,“明这个地方,或者藏在这里的东西,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甚至比仪式本身更需要保密。”
“解开诅咒的关键物品…”沈青临几乎可以肯定。
日记里记录了诅咒的方法,却对解咒语焉不详,只留下这张神秘的卷轴。
威廉似乎刻意将两者分开。
或许,解咒并非仅仅念诵几句咒语那么简单。
它需要某个实体的“钥匙”。
而这把钥匙,就被藏在那个废弃的圣骨教堂里。
“我们得去一趟。”阮白釉站起身,语气果断。
沈青临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收起那张羊皮卷轴,心地放进一个密封袋,再贴身收好。
随后,他拿起桌上的日记本,再次确认没有遗漏其他线索。
威廉的笔迹冷静得可怕,记录着病态的收藏,记录着对苏婉灵魂的觊觎,却唯独对解咒的关键讳莫如深。
这个人生性多疑,步步为营。
离开温暖干燥的书房,踏入雾气弥漫的街道,一股湿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两人。
车子驶离市中心,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破败。
赛博朋克风格的高楼霓虹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老旧的砖石结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苔藓与涂鸦。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急剧下降。
车前灯只能穿透几米远的距离,前方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
车内异常安静。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还有两人略显压抑的呼吸声。
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车辆的深入,慢慢滋生,缠绕在心头。
阮白釉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景象,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经历过无数解剖台上的冰冷与死亡,面对过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但此刻,这种源于未知,源于超自然力量的威胁,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毛骨悚然。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掌控力量的本能敬畏。
沈青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紧锁着前方被浓雾吞噬的道路。
他能感觉到阮白釉的紧张。
他自己的心跳也比平时更快一些。
那本日记带来的信息太过沉重,那个用活人献祭的仪式,那个被诅咒纠缠了近八十年的灵魂,还有威廉这个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操纵者。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黑暗的深渊。
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那个深渊的入口。
“这个威廉,”阮白釉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干涩,“他费尽心机布下诅咒,又留下解咒的线索,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沈青临沉声道,“留下解咒的线索,就像是游戏设计者留下通关秘籍,是对自己作品的一种炫耀。”
“也可能,他需要有人找到‘钥匙’,去完成他未尽的‘事业’。”阮白釉的猜测更加冰冷,“诅咒本身,只是一个开始。”
车子颠簸了一下,碾过路面一个深深的坑洼。
前方的雾气似乎更加粘稠,带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隐约透过车窗的缝隙渗了进来。
导航显示,他们已经接近目的地。
道路两旁的树木变得稀疏、扭曲,枯槁的枝桠在浓雾中张牙舞爪,如同鬼影。
隐约可以看到一座破败的尖顶轮廓,在灰白色的背景中若隐若现。
圣骨教堂。
它静静地矗立在荒野的尽头,像是一头搁浅在时光沙滩上的巨兽残骸。
石质的外墙布满裂缝,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窗户大多已经破碎,黑洞洞的,如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闯入者。
教堂周围的铁栅栏锈蚀得不成样子,歪歪扭扭地倒伏在杂草丛郑
整个地方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青临将车停在距离教堂入口几十米远的地方,熄灭了引擎。
瞬间,世界只剩下风穿过破败建筑的呜咽声,还有两人清晰可闻的心跳。
“感觉…不太好。”阮白釉轻声,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教堂阴森的轮廓。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福
沈青临解开安全带,伸手握住了阮白釉微凉的手指。
“别怕,有我。”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混合着腐烂落叶的气味。
雾气缭绕在脚边,冰冷刺骨。
阮白釉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车。
她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支强光手电,打开。
雪亮的光柱刺破浓雾,照亮了通往教堂入口的一片区域。
入口的大门是厚重的橡木制成,早已腐朽不堪,虚掩着,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
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沈青临走到门前,没有立刻推开。
他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教堂内部一片死寂。
但这寂静,却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不安。
他与阮白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那张古老的羊皮卷轴,将他们引到了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威廉的秘密,解咒的“钥匙”,或许就在这扇腐朽大门的背后。
但也可能,等待他们的,是比诅咒本身更加危险的陷阱。
沈青临缓缓伸出手,推向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在门后翻涌。
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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