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书卷起题目递还李持安,严声推拒。
“这个不行,如若父亲知晓,可不是两个漏风巴掌、祠堂罚跪就能解决的,少不得要给我一顿棍棒。”
教育是朝廷之重,下之重,父亲虽位卑,却担教育下英才之重责,别帮李持安偷换题目,就是半点歪心思她也不敢动啊。
父亲逮住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持安正声:“你要多少?”
纪晏书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免费的买卖不值当,有钱赚的买卖就另当别论了。
助人为乐的同时,还能赚一笔,何乐不为?
纪晏书又拿过李持安手上的题目,眉目从容:“李副使诚心诚意,奴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看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您打个折,就三百贯吧。”
李持安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皇城司的俸禄不高,纪娘子要不再饶些折扣?”
纪晏书道:“我是拿命给李副使办事,三百贯已经是折后价,一贯都少不得。”
她得出钱刊印再密封,要冒着生命危险偷龙转凤,还不能被父亲发现,再加上跑腿费,三百贯还赚少了。
她的声音平缓:“您当了三年的探事司主司,除了正俸、加俸外,还有职田、公使钱、驿券、傔人餐钱、茶酒厨料钱、薪蒿盐炭纸钱等补贴钱,林林总总下来,一年怎么着都得有四五百贯,三百贯已经是很便宜了。”
“好,成交!”李持安伸出巴掌,“击掌为证,纪娘子若办不成,在下只出一百贯。”
纪晏书摇头:“那不成,你得先出一百贯做定金,否则我不答应,若是在偷换过程中被父亲发现,我少不了要吃一顿教训,剩下的两百贯您得给我做看大夫的诊疗费。”
这意思是不管办没办成,她都办了,既然做了工,他的三百贯都要给她。
“你可真是半点亏都不能吃!”李持安觉得纪晏书掉钱眼里了。
“那您乐不乐意?不乐意就当奴家没。”
“乐意,乐意。”李持安道,“纪娘子,击掌吧。”
纪晏书唇边轻笑,伸出手掌轻拍李持安满是茧子的大巴掌。
李持安巴掌上的茧子很是粗糙,拍上去剐蹭到,感觉痒痒的。
纪晏书的玉指柔嫩白净,软软的,但温度凉如寒玉。
有些女子因阳气不足而手脚冰凉,大哥阿嫂就是这样,就要看大夫诊治。
韩晚浓,纪娘子懂医术,她自己难道没发现吗?
李持安收回手,忍不住温声提醒:“春寒料峭,纪娘子出门,还是注意保暖。”
李持安的声音是她听过最有特色的声音,一听就记得住,此刻的声音如穆穆清风,很是轻柔,他是在关心她?
纪晏书有那么一瞬恍神,“多,多谢。”
交易达成,纪晏书起身,“李副使但请放心,晏书既接了这单生意,必想办法给您办妥了。”
一口一个您字,他们还真像交易买卖的主客,没有半分熟稔。
李持安立身,平声:“自然信的过纪娘子,明日在下会送那一百贯的定金上门。”
纪家人和纪晏书可不希望李持安上门:“纪家离这儿甚远,李副使不用送上门,差人送到街北照雪巷三号宅子就行了。”
纪晏书拒绝他上门,李持安的眸色竟然黯淡下来。
他与纪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纪司业又曾是教育过他的老师,纪司业和整个纪家人欢迎他上门才怪呢。
“李副使上门送定金,要是被我爹发现了,”纪晏书手晃着那卷是题目,“您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纪晏书那宅子与他买的宅子很近,李持安在棠溪昭暴露后知道的,“是我考虑不周了,明日我送定金到街北照雪巷,纪娘子可会在?”
纪晏书没有注意听李持安的话,瞅见窗外暗沉的色,担心下雨不便回去,忙:“将晡时,晏书告辞。”
“哎……”李持安话没出口,纪晏书已经朝他行了辞礼,伸出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郑
朝李持安施了一礼后,转身出了门,却撞见韩晚浓、齐廷、高氏三人在门外。
高氏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她是看韩三娘子和齐廷哥偷偷摸摸趴墙角,心下好奇,才过来凑凑热闹。
她耳朵好使,李副使和纪娘子两饶谈话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一通听下来,她觉得这夫妻俩是不是真的夫妻。
哪有两夫妻一点都不熟的,一开口就是谈三百贯的生意。
李副使为送定金想上岳父家的门,纪娘子拒绝,并谈完生意后马上想离开,片刻都不想和李副使待在一起。
这两日也不见纪娘子上门找丈夫,李副使也不去岳父家找娘子,夫妻俩的矛盾闹得够深的。
齐廷与韩晚浓面面相觑,互相等着对方开口化解此刻的尴尬。
纪晏书直白道:“侬靠墙根伐?听到啥个了?”
多年不杭州话,都得不对味儿了。
韩晚浓虽然听不太懂纪晏书的话,但脑子反应够快,忙摇头道:“没有,我们绝对没有趴墙根……”
听到这话,韩晚浓懊悔拍拍自己的嘴巴,这不是簇无银三百两么?
“纪姐姐,我……”韩晚浓欲言又止,她都承认偷听了,再怎么,纪姐姐也不会相信她的。
“韩大人,齐大人,事情已了,晏书告辞。”纪晏书向二人施了礼,便抬步离去。
“二哥,我……”韩晚浓瞧了瞧李持安。
李持安道:“送纪娘子回家吧。”
韩晚浓点头,快步忙跟上,“纪姐姐,你等等我。”
齐廷见头儿阴郁的神色,生怕头儿发飙,“头儿,我们就听听,没、没想做坏事。”
李持安沉声叮嘱:“我去趟刑部,你看好顾副将,不管谁来,也别让他见顾副将。”
齐廷点头应下,便又问:“如若大理寺的人呢?大理寺卿庞籍受了顾副将递的呈子,他要是想见顾副将,下官拦不住啊。”
李持安平静的面色有几分威严,“清明休沐,要两日后才开审,且审案都有流程,庞寺卿若来,让他两日后按流程传唤顾副将到大理寺公堂,否则谁都不见。”
皇城司替官家办事,遇事有先斩后奏之权,他留顾副将在宅邸,是为了更好的护住顾副将,想来官家要是知道,也不会追究他。
正值清明,官家也要祭祖,未必能及时看到他呈上的剳子,他要是不想办法护住顾副将,又如何对得起官家的重用。
不多时,大理寺卿庞籍上门,要求面见顾副将,齐廷以按流程为由,拒绝让庞籍面见顾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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