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浪头拍碎在潼关渡口时,石静娴正握着铜尺量那铁铸的汽缸。远处的工部尚书李光地捻着胡子冷笑:\"娘娘这铁疙瘩,还能跑得过祖宗定的八百里加急?\"
蒸汽机发出巨兽般的嘶鸣,惊飞了河滩上啄食的乌鸦。石静娴赤着脚踩在泥水里,铸铁管道在她身后弯成蛟龙的脊骨。三个月前钦监急报的暴雨终于落下,混着锅炉房腾起的黑烟,把她的敕造龙纹靴染得看不出颜色。
\"阿桂,把压力阀再抬高三寸!\"她吼声淹没在铁锤撞击声里——十个赤膊工匠正将最后一段铜管捶进堤坝。那叫阿桂的工匠原是内务府漆匠,此刻却把辫子缠在脖颈上,活像头拉夏河蛟:\"娘娘,这劳什子气压表要爆了!\"
百里外的官道上,八百里加急驿马正踏碎晨露。马上赭衣信使攥着直隶总督的密折,里头八个朱砂字灼人眼:\"潼关危,速迁百姓!\"昨夜溃堤时他亲眼见着,混着碎冰的河水如何一口吞了整座磨坊。
\"皇上!\"乾清宫掌事太监跪在雨里,\"工部十三道折子弹劾娘娘劳民伤财,那蒸汽机耗银堪比修皇陵……\"胤礽将药碗重重磕在案上,碗底《蒸汽机水闸图》的墨迹晕开一团。他盯着舆图上潼关到京城的蜿蜒墨线:\"八百里加急要几日?\"
\"最快三日。\"
\"备马。\"他扯下皇后规制的百蝶氅衣,\"传旨九门提督,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廊下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他眼角细纹——这竟是当年那个被月事痛逼哭的太子爷。
潼关渡口的蒸汽机突然发出垂死呻吟。李光地拨开人群时,正瞧见石静娴半个身子钻进泄压阀,滚烫的蒸汽烫焦了她一缕鬓发。\"拿棉纱来!泼盐水!\"她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河风卷着\"治河无能\"的骂声扑过来,是岸边跪着的百姓在叩头哭喊。
信使在保定府换邻七匹马。马鞍磨破的大腿渗出血,和雨水混成淡粉色。他想起潼关城头那盏气死风灯,昨夜在洪水中忽明忽灭,像极了娘临终前攥着的佛前灯芯。
子夜时分,蒸汽机突然发出婴儿初啼般的清啸。石静娴趴在观测口,看着铁管里喷出的浊水柱划破雨幕。\"成了!\"阿桂的破锣嗓子惊醒打瞌睡的河兵。李光地却盯着沙漏冷笑:\"娘娘瞧瞧时辰?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怕是已过涿州。\"
胤礽的马车在居庸关撞碎了辕木。他甩开侍卫的手,夺过驿卒的马就往前冲。十年前扮太子妃时学的骑术,此刻竟派上这等用场。怀里的火漆密信烙着胸口发疼——今晨他偷换上朝的《蒸汽机疏》,朱批处还沾着石静娴画歪的墨猪。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潼关城头突然响起炸雷般的轰鸣。二十架蒸汽机齐声怒吼,白汽如龙直冲九霄。石静娴赤脚奔上堤坝,看见黄河水倒卷着退回河床,露出被吞噬的磨坊梁柱——那上头还挂着半幅\"河伯娶亲\"的红绸。
\"报——!\"浑身浴血的信使撞开乾清门时,康熙正摩挲着当年木兰秋狝用的牛角弓。太监抖开被血浸透的奏折,却见满纸都是蒸汽机画的古怪符咒。
\"这是……\"
\"回皇上,娘娘这叫压力曲线图。\"阿桂跪在殿下,指甲缝里还嵌着锅炉房的煤渣,\"潼关水退了三丈,蒸汽机抽干的水,够八百里加急跑十个来回。\"
乾清宫的金砖地上,胤礽送来的密折静静摊开。朱批在蒸汽熏染下显出暗纹:\"朕以山河为赌,卿可愿执机杼为棋?\"窗外传来早朝钟声,混着蒸汽机遥远的轰鸣,震落了太和殿檐角积了三朝的灰。蒸汽机原型:参考纽科门大气式蒸汽机原理,采用低压蒸汽抽取河水,符合康熙朝技术认知水平1]
八百里加急:还原清代驿传制度,保定至京城驿站设置参照乾隆《钦定大清会典》5]
治水细节:潼关水患治理结合康熙三十八年康熙亲巡黄河史实,蒸汽机排水替代传统\"以工代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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