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顾璟杭的书房里,一枝沉水香在鎏金香炉中燃得袅娜氤氲。
案桌旁,青衣玉带的顾璟杭倚窗望月。
月色入眸,竟不及他一双秋目的半分颜色。
身边随从汇报完今日老夫人堂内的事情,顾璟杭唇边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问自答道:
“这一箭双雕的戏,她倒是演得极好啊!”
“嫁妆既然拿回来了,那下面便该我出场了!”
完,将杯中的一汪琥珀烈酒送入喉中,全然不见昨个夜里那一副孱弱的病娇模样。
“哈哈哈朱嬷嬷……你看今三房那吃瘪的样子,让我心中怎能不痛快!”
秋风劲劲,菊香缱绻,掩不住陈玉英张狂自得的笑意。
“夫人还是声些吧,咱们进院子了,老爷是最不喜您与三房争来斗去的。”
回话的是陈玉英身边最得力的朱嬷嬷,也是她的家生奶妈,此时紧跟主子半步之后,低着眉声提醒道。
“哼,难得三房这么狼狈,我笑几声又能如何?走走走,直接去老爷房里,我倒要与他讲讲今日的事情!”
完,又是一声爽朗脆笑,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朝顾府二爷顾铭浩的书房走去。
朱嬷嬷脚步缓了缓,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玉英是吃着自己的奶水长大的,不是女儿亲似女儿。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她--
没有恶毒之心,却独独这不知分寸的直爽性格,让人十分头疼。
而陈玉英嫁进顾府数十年,也因着这进退无章的姐脾气,与二爷顾铭浩多有龃龉。
如今这不是--明知顾铭浩厌极了她与三房那些鸡毛之事,却偏要将这内堂里的婆妈絮叨与他听。
“老爷老爷,今日的可笑之事一定要与你道道……”
没等朱嬷嬷拉住她,陈玉英早已一脚跨进顾铭浩的书房,聒噪之声打碎了这房内的油墨芬芳。
只见这顾家二爷一身玄色团纹锦衫,双眸细长眉入云鬓,美须微拂,颇有些文饶清冷气质。
这顾家的男人自老太爷辈起,便代代都是京都有名的美男之辈。
也难怪数十年前陈玉英在酒楼与顾铭浩擦肩而过便一见钟情,从此不管官商门第之别,拼了命的要嫁给这位顾家二爷。
发乎情,止乎礼,对于陈玉英是不通的。
这一辈子,她便交代在了这位顾家二爷手上。
“嘘,娘,点声,爹正在作画呢!”
顾铭浩身边,一名身着绯红长裙的少女,纤指抵住红唇,做噤声状。
这位便是陈玉英的大女儿--顾夏溢,年至二八,刚刚与太常寺卿钟家三郎过礼定亲。
陈玉英斜目看了眼女儿,仍是笑意盈盈。
满是香气的帕子在顾铭浩鼻子下挥了挥,惹得正在画梅的顾家二爷鼻子瘙痒,一时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结果笔锋一斜,本应没骨而出的梅干却成了一滴浓浓的蘸墨。
“你这妇人,当真聒噪!”顾铭浩气急,恨恨地甩下手中的狼毫。
顾夏溢见父亲面色不佳,忙从桌旁奉上一盏浓茶,又将狼毫归在砚台上,退后半步朝着母亲微微摇了摇头。
陈玉英明白,女儿是让自己不要与父亲多作争执,当下便堆起更多的笑:
“老爷,你别整躲在房里画些劳什子的花儿鸟儿,你画得再好,不也都是些死物!”
听闻此话,顾夏溢和朱嬷嬷同时脸上一僵,随后微微叹气。
这便是二房主母陈玉英--张口不出半句好话。
陈玉英不觉气氛僵硬,继续道:
“老爷,你今日真应当随我去瞧瞧三房里的热闹!那尤丹凤以为把侄女嫁进来就能骑在我们二房头上了,我告诉她她白日做梦!她那侄女可不是凡人,今晨眉头一皱眼泪一流,连消带打地除了三房两个心腹……”
“你完了吗?”陈玉英得眉飞色舞,不防二爷忽的打断,语气冷冷,让人毛孔战栗。
“你闲着不多读些圣贤之言,整日与那三房鸡飞狗跳。女儿眼见着要嫁为人妇,如此耳濡目染,你想她将来也像你如此泼赖嘛!”
陈玉英本是满面春风,却不料被顾铭浩的三言两语得如坠冰川,特别还当着女儿的面儿,更是万般下不来台。
此时便顾不上夫妻和睦,干瞪着一对圆目,怒吼道:
“是!我是粗鄙不堪!你顾铭浩坦荡敞亮,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那点九九!”
“你不就喜欢你大嫂那种知书达理,张口之乎者也的女人嘛!我告诉你,我陈玉凤做不到!”
“还有,就算你再喜欢大嫂又怎么样,她都死了三年了!你整日躲在这书房里,描些花啊虫啊的,到底画给谁看呢!”
陈玉英这人,只要抓住半分道理,出来的话能把死人从棺材板里给气得跳出来。
对三房尤丹凤如此,对顾铭浩亦是如此。
“胡闹!不可理喻!”
顾铭浩见她是非不分,一时怒起竟将手边的砚台朝陈玉英摔了过去。
砚台在脚边“咣当”落地,墨汁点点沾上了众女眷的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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