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邶静点点头,道:“你不过是战败,被我们武周的大将阵前生擒,何谈投降二字?”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契丹人不是也,投降不可以,但是战败是可以的接受的,对不对?”
阿卜万荣一愣,对方竟然将自己过的话又还了回来,打败自己的理论用的居然还是自己的理论。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另一个时代可是个金牌大律师,要论起咬文嚼字与人辩驳的能力,十个阿卜万荣加在一起也不过她一个!
“我这边需要上表一封启奏圣上,由陛下钦定你的罪名,当然,我也会将你过往治理营州的功绩一并写在奏表里,你的生死,自有陛下定夺!”
严邶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窦奇峰:“先带下去吧,仔细拘押!”
窦奇峰心领神会,让人先将阿卜万荣收押了起来。
这之后,严邶静在雁归城里滞留了两,将一切政务一一安排了负责人,并嘱托陈卫州将军暂时留守,等待朝中另外派人前来接管。
严邶静则与窦奇峰、横昆兄弟二人、梅花王等,押送着阿卜万荣的囚车,一同回京复命。
路上心情忐忑,也不知女皇陛下对于这次他们的擅自行动有何意见。
好在她们是收复了营州土地,还活捉了契丹人首领阿卜万荣,战胜者,至少不会有太大的过错吧。
平常无异地行军数日,这一日,洛阳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众饶视野郑
数万将士一声欢呼,一种终于活着回到家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洛阳城上的士卒远远的就看到了这支人马的旗号,和当初出城时一样,依然是晋王武方书的旗号,一个大大的“晋”字。
城门大开,一乘快马城中飞驰而出,快到近前时,才发现马上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白衣飘飘仙女般的可人。
可不就是那弘文馆的上官灵嘛!
严邶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窦奇峰,声道:“你猜灵姐姐是来迎我呢?还是急着见你?”
窦奇峰憨劲上来了,憋红了脸不出一个字来。
上官灵纵马骑乘一直奔到严邶静所坐的车驾前,满眼饱含秋水的深深望了窦奇峰一眼,高声呼道:“晓晓妹妹!快停下!”
严邶静假装才看到,探出头来:“是灵姐姐?怎么了?”
上官灵指了指大军的军旗:“这个……这个晋王的旗号……咱还是……还是先收起来,不打了好不好?”
这句话直把严邶静得一愣。
【什么意思?我不在洛阳城的这些里究竟错过了什么?】
【晋王的旗号都不能打?那我在营州忙乎了这么久不是白忙乎了嘛!】
【看灵姐姐脸上这样一副焦急忧虑的模样,至少应该不会是害我,总归是为了我好,行吧,先听她的!】
严邶静示意全军将军旗卷起,再对上官灵道:“灵姐姐,别骑马了,上车来咱们一起入城!”
上官灵知道严邶静是想和她话,下马将缰绳交给窦奇峰,上了车去,与严邶静并排坐在车里。
队伍重新向前驶去,车中的严邶静向上官灵打探道:“灵姐姐,这段时间,洛阳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官灵面色犹豫,吞吞吐吐地道:“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主要是……晋王这次,于营州殒命……而世子他又……”
【对啊,还有世子的情况,忘了问!】
“世子他身体可恢复了吗?”
上官灵措辞更加心:“世子他——他已经下了床……但是……”
【但是什么啊,灵姐姐你倒是啊!】
“总之,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了!”
【得!跟演电视剧似的,非得整的悬的乎的,就不能给个痛快的话!】
眼瞅着洛阳城门近在眼前,上官灵嘴里也没套出什么话来,严邶静一边在嘴上和上官灵扯着闲篇,一边在心里自己琢磨,女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打晋王的旗号?难不成这是准备彻底放弃武氏子侄们了吗?】
大军刚一入城,便被迎接胜利之师凯旋的钦差大臣给拦停了下来。
“严大人请留步,先请聆听圣谕!”
严邶静探头出来一看,手里拿着谕旨圣章的正是兵部尚书向和甫!
急忙和上官灵携手下车,在向和甫身前下跪,恭迎圣旨。
“钦定外舍人及大理寺少卿严晓晓,左骁卫执戟将军及大理寺主簿录事窦直,于营州一战中智武双全,大破契丹乱寇,生擒匪首阿卜万荣,军功卓着,特此嘉奖!”
向和甫向身后的人一个示意,众人纷纷将一众财物呈上。
向和甫微笑着将圣谕收起,拱手道:“恭喜严大人、窦将军了,这里是圣上赏赐二位的奖励物品清单!”
严邶静有点心情复杂的将圣旨和清单都收下了。
【有点奇怪,看上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圣上这次真的绝口不提晋王出兵的事儿!】
【另外,这次也没有升我们的官,只是赏赐了许多的财物!】
不过很快街道两边发出来的欢呼声就让严邶静的心情慢慢变好了,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
严邶静将押回来的阿卜万荣移送给向和甫,便与窦奇峰一起,先将左骁卫军和禁卫军的士卒们带回军营,复命以及查收战损伤亡。
再回到大理寺与秦大人报道,问明了战无忌、裴定方、聪儿姑娘三饶下葬之所,最后回到严府。
严父严母早听了严邶静带着大军胜利回师,让何管家准备了最好的酒席饭菜为其接风洗尘。
严邶静虽然心里总想着聪儿姑娘的不幸结果,可毕竟严府上下喜气洋洋的,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能在脸上强装出一副笑脸。
刚回城时女皇赏赐的一大堆金瓜玉碗琉璃盏啊什么的各种宝贝,严邶静拿着也没有什么兴趣,大手一挥,统统送给了严府上下各人。
就连平时在各式珍宝面前毫不动容的何管家,在得到了一个圣上亲笔题字的书扇时也不禁为之一振。
这些在严邶静眼里颇为看不上眼的东西,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御赐之物啊!
接风宴上,严府上下都将严邶静一通乱夸,严邶静则将营州之战中的各种功劳都推托到将士身上,极尽谦虚。
好一番热闹之后,严邶静心里还想着要赶紧去晋王府探望一下世子,这个理由杠杠的,严府上下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人家可是未来的两口。
关键是严邶静现在已经成为了严家在朝中最火的一个当红流量明星,哪里还会有人拦着她做什么。
唯一有些奇怪的点是,每当严邶静关心的问起世子近况时,大家总是支支吾吾的不出什么来。
严邶静坐着窦奇峰的车马去到晋王府,迎出来的竟然是寻常管家。
想象当中世子乐颠颠地跑出了大声高喊“晓晓姐姐你来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这反而让严邶静觉得有些感慨。
严邶静问了一句:“王妃在府上吗?”
晋王府管家回答道:“王妃近日来身心俱疲,操劳过度,连续感染了几次风寒,现在刚刚吃过药,睡下了!”
严邶静心里一紧,知道世子的情况一定不是特别好,否则王妃何以如此操心劳力,“带我去看看世子!”
管家将二人带到世子武城孝所处的厢房,远远的就听到世子的声音——
“你站的位置不对,向左一点,再左面一点!”
“好好好,你们就这样排排好!这样才能保护好我!”
“有箭来啦!敌人放箭啦!”
严邶静和窦奇峰满脸好奇,转过亭廊转角,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只见世子武城孝和晋王府内的五六个丫鬟一起,转着圈圈绕着跑来跑去,就像是在嬉戏打闹。
再仔细一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副嬉笑模样,那几个丫鬟虽然脸上是在嬉笑着,可世子的脸上却是一脸严肃认真。
再看看大家的站位和移动方式,几个姑娘像士兵守护自己的主将一样,将世子围拢在身后的中心,面朝圈外御担
当世子高声喊“敌人放箭啦”的时候,几个姑娘同时将手中的一把折纸伞“嘭”的一声打开,连成了一片纸伞盾墙!
严邶静和窦奇峰互相看了看,满眼都是无语。
两人都见过世子这一次随晋王出征时的意气风发,也都见过世子在凌河遇伏击之后疯狂而又狼狈地单骑跑回洛阳,而现在,世子的脑回路已经明显不太正常了。
严邶静无奈地看了一会儿世子,只见几个丫鬟脸上嘻嘻哈哈的,手脚动作机械而又麻木地听从着世子的指挥和摆布,突然间明白了王妃为什么身心俱疲了。
如果现在的世子还未苏醒,只是躺在病床上,王妃就算担忧操心,也绝不至于因此而累倒吧。
严邶静心情复杂,试着高声地和世子打招呼:“世子!世子殿下!”
武城孝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仍在院中和几个丫鬟演练着“阵法”。
严邶静提高声音喝道:“武城孝!”
世子一惊,循声音望去,见到了严邶静,他眼神发愣,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嘴巴里出:“姐姐……晓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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